娘味兒月餅
第一次吃月餅,就記下了那個中秋夜,圓圓的大月亮,掛在灰藍(lán)的天空,像一塊沉甸甸的玉石,灑著清輝。
娘收工回來,系好圍裙,洗凈手,從鍋臺后的面缸里,舀兩碗小麥粉,敲破幾個雞蛋,加水,糅合進(jìn)事先烀好的紅心地瓜。餡也是自己地里產(chǎn)的,花生米、瓜子仁,炒熟壓碎,倒入白糖、油、葡萄干,攪拌均勻。
這些準(zhǔn)備好了,面團(tuán)在娘手里變起戲法,左揉右按,搓成條,揪成段,搟面杖軋成片,用湯勺把餡放到皮上,娘一手托著,一手手指上下起落間,包著餡料的面皮被輕輕捏合一起,扁扁圓圓的月餅雛形出來了,外邊再粘上芝麻粒。
然后娘先把鐵鍋燒熱,搽些油,把做好的月餅放在鍋里,小火慢慢烘烤,到通體金黃,出鍋了不能急于吃,等涼透,咬一口松軟綿蜜。娘笑瞇瞇自諭道:“這色味,嘖嘖,會把沒眼的都撐瞎了。”
每年的中秋,都像被娘的雨露滋潤著,守著娘,有月餅吃,二十四歲那一年,我離開娘身邊,卻走不出對娘的思念和牽掛。三百里的路程,每到中秋,娘還是坐車過來送月餅??赡锂吘箷先?。
中國自古就重月,陰晴圓缺都賦予一種說不清的情愫。又逢佳節(jié),女兒嚷嚷著:“怎么姥姥還沒來?”我捧著遠(yuǎn)方的思念,我知道天涯共此時。我說:“你姥姥老了來不了了,咱今年去買月餅吃。”
路邊蛋糕店把盒子擺路邊賣月餅,名字很誘人:五仁,七仁,八仁,十仁,玫瑰花,紫薯蓉,牛肉,蛋黃,奶酪……眼花繚亂。買了一塊牛肉的,一塊紫薯蓉的,一塊十仁的,一塊玫瑰花的。
女兒問:“玫瑰花的里面有玫瑰花嗎?”一張比月餅圓比月餅厚比月餅生動的臉從盒子旁邊冒出來說:“嗯,是玫瑰花瓣?!被氐郊?,女兒迫不及待地掰開玫瑰花的,期待有花瓣飄出來,結(jié)果黑乎乎地找不到想象的花瓣,只有一種淡淡的有點壞了的南瓜味。
其實我和女兒一樣,期望值也是太高了,我多想掰開月餅,會有一場美麗的花瓣雨啊!女兒嘟起嘴,說賣月餅的騙人,眼光盈盈的有些潮濕。
月又升起,散下淡淡的光,稀疏的星星空空落落,我撫摸著女兒發(fā)際仰天望月。忽然,蘊藏在心靈深處的那份情思,一縷一縷升騰起來,飄漫在故鄉(xiāng)的明月里,我竟看到了娘在鍋臺前做月餅的身影。我拉著女兒說:“走,趕緊去超市,買餡料。”
我學(xué)著娘的樣子做娘、做月餅,我成功了。女兒很興奮,說這才是娘的味道,只是做出月餅的模樣有點丑。
女兒是我的月亮!那晚,月亮升到中天,金箔一樣的光灑到床上,我抱著女兒,期望一個圓圓的夢……
□郭之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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