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偉華（左）劇照

孫偉華畢業(yè)于陜西周至縣藝術學校,工文武須生,師從張清民、劉亙天、段藝兵、雷平良、淡漢林、桑梓等前輩戲曲名家，后系蘭州市戲曲劇院副院長兼任藝術決策委員會副主任。按當時的政策，不滿50歲的孫偉華和愛人陶金麗（蘭州知名女須生、小生演員）雙雙退休,旋即他被該“流派中心”聘任要職。孫偉華言道:“我退而不休,得其所在,干我愛干的事情,傳承戲曲藝術不會止步”。

十年前,“陜西著名秦腔流派傳承發(fā)展中心”在西安交通大學掛牌開張,這是全國第一家流派傳承單位,中國戲劇家協(xié)會黨組書記季國平等各界領導同志專程蒞臨祝賀。這個中心具體辦公地點就在“交大”院內的秦腔博物館。其“流派中心”的業(yè)務部長就是蘭州赫赫有名能導能演的劇人孫偉華。

孫偉華性格爽快、熱心待人，勤于學習、善于鉆研, 長期執(zhí)著于秦腔藝術傳承發(fā)展方面的研究和實踐,在他堅韌曲折的從藝路上頗有建樹，多次榮獲各類藝術獎項,代表作品有《殺廟》《拆書》《逃國》《放飯》《祭靈》《二啟箭》《法門寺》《八件衣》《滿床笏》《黑叮本》《雙羅衫》等秦腔劇目,其表演風格精致、細膩、規(guī)范、傳神；主演《三回頭》中的王鴻儒堅毅干練,又不同于他飾演《詳狀》中連賢大氣賢良的個性色彩。在首部狀寫敦煌壁畫故事的秦腔原創(chuàng)大戲《茸寶記》中飾演俠肝義膽、敢作敢為的俠夫,使他在須生表演程式塑造人物中有所新創(chuàng),給蘭州觀眾留下深刻印象。

在秦腔藝術傳統(tǒng)領域,不論是行內人士還是觀眾群中,一向對“胡子生”行當格外看重,這是因為須生行當往往飾演的是主持正義、善良、賢德、智慧的“大男人”形象,拿現(xiàn)在的話說“是充滿正能量的男士才人”,這在我們歷來的社會生活整體中占有極大分量和價值指向性，是一種“大眾群體”主流意識對“男性”人士的追慕與崇尚。孫偉華從藝以來就專心于文武須生的表演，連他愛人陶金麗也工此行,可見他們對須生行當?shù)木次泛妥饛?。在《詳狀》?孫偉華飾演的連賢充分發(fā)揮了他“白口”的功力,訴說了徐繼祖父親被匪徒殺害的過程,排除了徐繼祖（小生，陶金麗飾）斷案的心理障礙,凸現(xiàn)了他演須生行當連賢角色之堅持正義啟迪靈智化解險阻的藝術特點；秦腔的道白(臺詞)是韻白,正所謂“千斤白口一兩唱”，他的表演造詣深見功力，有一種純樸、昂揚之美。

秦腔劇種的歷史長河中曾經出過“流派”現(xiàn)象,孫偉華認為這是需要認真學習并在往后的秦腔藝術發(fā)展實踐中不斷賡續(xù)傳承,“不能讓流派在我們手中消逝?！绷髋墒窃谒囆g發(fā)展成熟期因演員獨特創(chuàng)造受觀眾長期熱捧、有模仿群體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種歷史文化現(xiàn)象和特別的審美定式,這是寶貴財富,并非系“人為”地生造出來的。我們學習流派正是傳承秦腔藝術的個性及豐富的表演特色。在傳統(tǒng)秦腔流派傳承發(fā)展中心,但凡能接觸到的名家高手, 孫偉華都要和他們反復求教,并談出自己的理解。

對劉（毓中）派的《祭靈》和《烙碗計》，蘇（育民）派的《激友》和《牧羊》，進行比對,感知前輩各自的演唱風格與特色,從而使他對劉老流派表演特征與文化內涵有了進一步的悟識；他也驚嘆蘇派藝術杰作對舞臺形象的雕塑感,還有小手語的運用、水袖的收放尺寸、貧生巾的壓肩窘迫象、連續(xù)踏“三錘”的頓足心理、白口的尖團音精微處理等等,這些都是艱辛而精彩的藝術創(chuàng)造。在傳承王（天民）派的《洞房》時,從全巧民老師的排導中又領悟到當年號稱“北梅（蘭芳）西王（天民）”旦角的嫵媚、細節(jié)層次的分明及并不雷同的“三笑”，讓人物形象極為豐盈，同時感受到舞臺表演呈現(xiàn)中的“靜”的魅力。后來在傳承《游龜山》中,孫偉華更對百年易俗社的運營方略和藝術風格更加敬畏,獲得了全方位的文化滋養(yǎng)與藝術薰陶。

孫偉華在《關于戲曲傳承和發(fā)展的個人論述》中這樣寫道:民族戲曲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始終如滄海明珠般熠熠生輝,她以唱、念、做、打（舞）豐富的表現(xiàn)手法,歌頌真善美,抨擊假惡丑,始終引領著我們的社會道德與風尚，這就是“高臺教化”。戲曲該如何順應時代，戲曲工作者該如何操盤職業(yè),防止西方文化“惡意取代”的滲入,這是我們展示民族文化自信的關鍵。我們是熱心于戲曲藝術的行內人,我們不說空話,更不說假話, 而要用務實的精神面對今天的戲曲: 1.尊重名家傳統(tǒng)的表現(xiàn)手法,理解個中深厚的文化內涵,不斷強化本劇種的自信力;2.必須堅持戲曲四功五法基本功，沒有功力的表演就不是藝術,也就沒有藝術本體的含金量,正所謂“無技不成藝”；3.提高自己的思想品位,不斷增強藝術修養(yǎng),在從藝和學研傳統(tǒng)秦腔流派中懂得“守正創(chuàng)新”的藝術真諦及辨證美學。

孫偉華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,他把學藝、為人緊密融合為一體, 明白“才者,德之資也;德者,才之帥也?！睆幕鶎又?從實際出發(fā),堅持“復制不是傳承,訓練就是傳承,培養(yǎng)更是傳承” 的樸素理念,繼續(xù)排戲育人,挖掘民間戲曲資源,保護拓展戲曲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,積累自己的價值創(chuàng)造，這就是對傳承中國戲曲藝術的真實貢獻。

這幾年,即便在疫情肆虐中,孫偉華依然行動在陜甘兩省的基層劇團中,以他的方式堅持傳承。在周至縣劇團他排演了《雙羅衫》《出棠邑》大本戲,在鳳翔縣劇團排練了新創(chuàng)劇目《蘇軾在鳳翔》，為定西市秦劇團排練了大型連臺本戲《進坦已》，還有《反五關》《黃河陣》《哪吒鬧海》，為西和縣劇團排演新創(chuàng)劇目《碧血西城》并成功參加在昆山舉辦的全國地方戲調演，還給武山縣劇團投排了新創(chuàng)劇目《洞天仙歌》參加了第九屆中國秦腔藝術節(jié)廣受贊譽。他排的戲順暢自然主題突出,易于在城鄉(xiāng)反復上演。每次排演成功,他都與演員們合影留念,鼓勵演職人員傳承戲曲不停步, 體現(xiàn)出一種儀式感、莊重感,也就有一種成就感、幸福感。

多年來, 孫偉華還在民間收集、整理了600多個劇本,并對一些有進步思想內容的好劇本依據(jù)他的從藝經驗予以整理、加工,如《大漢蘇武》《背靴訪帥》《兩狼山》《鐵角墳》《深陰山》等,這些戲曲劇本具有歷史價值,有的幾乎失傳,不被人們知曉,但作為戲劇人,他認為奔波在遠鄉(xiāng)險道很值得。他多次驅車武山縣西南 40公里外的山野紀小平家“炕頭暄戲”；為找到《黃金臺》《花廳會》老戲本，幾次前赴秦嶺深處探訪,并拜請老藝人口述不同結構的老腳本《兩狼山》《醉罵黑蠻》，回到家中反復甄別并對有可能上演的劇本做出案頭準備,這非常辛苦,但這也是非常具有藝術價值的事情。

國務院《關于支持戲曲傳承發(fā)展的若干政策》和中共中央辦公廳、國務院辦公廳印發(fā)《關于實施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傳承發(fā)展工程的意見》這兩份具有法規(guī)性的文件精神一直堅定著他們的文化自覺、文化自信,而每干成一件事,孫偉華總說,“我好戲曲,我樂在其中”!

□嚴森林 文/圖

責任編輯：王旭偉